Cherry IN Blossom

/ 他说,当你发现自己终究要死,你会对爱人身上每个细胞都温柔起来。/ ● @樱桃绿子派

【Billx项允超】一夜

之二



家庭医生说项允超是受了凉,冬天室内开暖气空调之类的会干燥,造成缺水,没来得及补水,加上劳顿,身体免疫力下降,才在短时间内引起高烧不退。
不过具体怎样,只有项允杰清楚。大冬天的光着脚,走了那么远的路,开了那么久的车,不冻傻才怪。脚距心脏远,血液供应少,脚背脂肪薄,保暖性能差,受寒冷刺激最为敏感,如果脚着凉了,多半会影响身体免疫。他还记得他打开车门时凉嗖嗖的冷风,他这个弟弟连空调都没开,冷的趴在方向盘上直打哆嗦。
也不知是在打哆嗦还是在哭,项允杰很久没看到弟弟肩膀那样耸动的弧度。
不能把弟弟一个人丢在家里,这毕竟是他弟弟,经别人人手照顾都不及他自己来那般放心。于是项允杰给公司的秘书打了个电话,交待了一些事项,就留在家里照顾项允超。
他去浴室热了一块毛巾,坐在床边为项允超擦脸。把脸上乌七八糟的泪渍擦掉,又还了他一个白白净净的弟弟。只是他昏睡中依旧皱着细眉,不时传来低低的抽噎,准是在梦里也受了不少委屈。
到底为什么会这样,这么糟糕。这样的可不该出现在项允超的生活里,不该。
项允杰注意到弟弟的羊毛衫上粘了脏东西,就想帮他换身睡衣,不然穿着睡不舒服,也不干净。
他脱去羊毛衫,把米色的打底衫往上撩。小腹上有几处暗红的痕迹,看起来还很新鲜。项允杰脑袋轰的一下,像是什么东西在脑子里爆炸了,耳朵嗡鸣,有几秒钟甚至听不到任何声音。
只要是有性经验的人,对这样的痕迹都不陌生。
他再往上卷,看到单薄的胸膛上布满性痕,深浅不一,有大有小,唯一的共同点就是都很新鲜,分明是在同一场性事中造成的,并且这场性事就在不久之前。
他脱下项允超的牛仔裤,翻过身,查看他的后背,后颈与肩膀上有吻痕,后背与腰侧有指痕。最后拉下内裤,看到他的后面有些红肿,却并不严重,不需要擦药。
那么……发生在项允超身上的这些事情其实情有可原?
是谁,谁敢这么对待他的弟弟?
怒火油然而生,他气的把手中项允超的衣服都扔到地上,给他换睡衣时扣子扣了好几次都扣不上。
有一种,辛辛苦苦种的白菜,不知被哪里窜出来的野猪拱了的感觉。
项允杰活了这么多年,一直把素养当衣服,不过现在的他宁可裸奔,也要把这王八羔子揪出来剁了。
他转身的时候踢到了从牛仔裤口袋里掉出来的手机,捡起来,想放到项允超床头柜上。可突然想到什么,他把手机收进自己荷包里,给项允超盖好被子。
项允杰专注的看着自己的弟弟,心脏里流动的血液都在叫嚣着心疼。
允超,哥哥一定不会再让你难过。

项允杰摔进椅子里,拿着弟弟的手机转来转去,转来转去,转来转去……
那么问题来了,看还是不看?
不看吧,弟弟的私事他不好插手。心里一个声音这样说道。
看看看!不看怎么把欺负弟弟的王八羔子找出来!脑海里有一个气的上蹿下跳的小人狂叫。
项允杰抓抓头发,觉得艰难万分,做项目报表,竞争招标的时候都没这么烦躁过。
不过最终要给弟弟报仇的情绪战胜了一切,他划开项允超的手机屏幕。
先看了短信信息,没什么特别的,又翻到通话记录,乍一看也没什么特别的。
等等……
谁会在半夜十二点给项允超打电话?
通话记录里的第一通记录,1分12秒。
这短短的1分12秒里说了什么,他的弟弟听到什么,又决定了什么。
别人都以为项允超感情淡薄,对身边的人或事不付诸什么感情,其实他了解自己的弟弟,只是把感情都藏起来,很少外露,所以没有什么急切或狂热的表现。如果一通电话就能让他半夜跑出去,那必定是他十分上心的。
而只能通过那个叫Bill的人来寻找答案。
项允杰给认识的私家侦探打了电话,叫他务必好好调查一番,第一时间把结果告诉他。
随后,项允杰回去看了眼弟弟,他无知无觉地缩在被子里,深陷在床铺里,被子盖到下巴。他弟弟肠胃不好,消化系统不好,所以吃什么都留不住营养,无论怎么吃都不会胖,现在看着又瘦又憔悴。
一想到这个弟弟为了证明自己都在工作,休息的时间也是紧巴巴的挤出来的,更不用说健身,所以项允超的身材难免有些单薄。
哎……身为哥哥真是既当爹又当妈。
项允杰坐在床边,给他捏被角,这时项允超发出模糊的梦呓,项允超凑在他嘴边听,只听见一句:
Bill,你为什么不能爱我……

“Bill,有位老板,点名要你作陪,跟我来。”领班姐姐把在补觉的Bill拍醒,后者迷迷糊糊揉着眼,差点从椅子上翻下来。
“有点精神啊,老板看到你这个样子就没兴趣了。”
“知啦,Cathy你有没有同他讲我不做零号的。”
“讲啦,他自己说无所谓。”领班姐姐走在前头,Bill跟在后面,她回头问一句,“好久没有男人点你啦,之前那个小老板呢?”
“昨晚才见过,今早他回去啦,不然我干嘛补觉,讲真我现在好累啊。”Bill伸懒腰打个哈欠回道。
“这么厉害,玩了一夜?”领班姐姐看向他的眼神暧昧不明,嘴上止不住调笑,“几次啊?”
“昨晚有点少,三次啦。”Bill伸出三个指头在领班姐姐眼前晃,当牛郎的男人特别爱炫耀自己的体力,他收回手,猛地靠近Cathy,“喂,下次,要不要跟你试试?”
“好啊,也不知道是谁先倒下。”
Cathy嘻笑着打住话头,心想再没正经下去可能会误了生意,她在VIP包房门口站定,给Bill整理了仪表,打开门送他进去。
包厢里灯光暗淡,只有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坐在正中央,正处于灯光扫射不到的地方,Bill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。莹绿昏黄的色块在墙上转来转去,像舞厅里磕了药的人舞动的头颅。
Bill走过去,在沙发边坐下来问:“大老板怎么称呼?我叫Bill。”
“哼。”鼻腔里喷出来的一口气,“我知道你是Bill。”
“……”
“……”
一阵尴尬的沉默。
Bill心里面想,这老板是不是讨厌话多的喜欢直接干。站起来走到老板面前,开始解皮带。
“你干什么?”
“脱衣服。”
“谁让你脱了?穿好!我有正事问你!”项允杰真想把手里的啤酒泼他脸上。
这就是他弟弟看上的人?
Bill不清楚眼前的大老板要问什么正事,是不是打算先问问他干不干净有没有病,应该没病吧,Bill没检查过,只觉得自己身体各项机能都挺好的。
“我问你,你昨晚跟谁在一起?”项允杰抿了一口啤酒,抬抬下巴示意Bill坐下。
Bill站着不动,规规矩矩回道:“大老板问这个干什么,当然是跟客人在一起了。”
“什么客人?男的女的?叫什么名字?”
“这个我不能说,总之是跟客人在一起。”
“不能说?”项允杰把手里的啤酒杯啪的掷在桌子上,里面橙黄的酒液上漂浮着白沫,几滴白沫飞溅出来,落在黑色桌子上,看着,真脏。
“我让你说你就说!”
有几个臭钱真了不起,Bill喜欢钱,但不喜欢这种老板的钱。
“无可奉告,老板还是挑别的人吧,我伺候不起。”说罢,转身欲走。
“站住!”项允杰怒喝。
“我来告诉你,昨晚跟你在一起的人,是我弟弟。”
弟弟?
他是项允超的哥哥?Bill的脚像被海底的水草缠住一样,迈不开。
他记得项允超提过,他们第二次开房,做完之后Bill靠着床头抽烟,项允超枕着他的大腿,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,然后项允超拿过他手中的烟抽了一口,又还给他,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“我还有个哥哥”。
客人的这种事情,他向来都是记不住的,无论是工作上还是家庭,Bill只是听他们抱怨,却从来不评价一句。
项允超跟他的说的不多,但现在细细想来,Bill好像都记得。全都记得,记得他说话的语气,脸上的表情,身体的动作,记得他纤细的手指怎样夹着自己的烟,记得他的脚趾因为快感而蜷缩起来的弧度,记得他即将高潮时呼吸的频率,这些他都记得。
他以为自己记不住的,可但凡是项允超的,他看过一遍都会类似本能反射一样的记下来。
“想起来了吗?昨晚你是不是跟我弟弟在一起?”
项允杰没有情绪起伏的声音从背后传来。
“是又怎么样?昨晚我跟好多个客人在一起,也包括你弟弟。”Bill转身不耐烦的说,纯属胡扯。
因为他现在不想听到或看到任何项允超的事情,只要他一想到项允超,就想起今天早上项允超跟他说的话,推开他跑出去,他就,就有那么一点点,不得不承认的难受。
Bill看着项允杰。这个人到底想怎样?项家兄弟是不是不肯放过他,弟弟找完哥哥来找。
“你个混账东西!”
项允杰的理智让积蓄已久的怒火彻底击溃,他揪住Bill的领子拉向自己给他一拳,“你算什么东西?敢这么对我弟弟?”
“呵,我算什么东西?”Bill被那一拳打偏脸,他吐了一口带血的吐沫,咬着牙讽刺道:“就算我不是个东西,你弟弟不还是喜欢我吗?”
“你!”
“项总裁不如回去问问你弟弟,是谁揪着谁不放。我们俩本来说好是炮友,是你弟弟提出要和我在一起,不过你放心,我拒绝了,你弟弟,我高攀不起。”
“你闭嘴!什么炮友!你也配?!”
“不配的话你弟弟昨晚甘愿让我上?”
不配的话你弟弟甘愿让我上?
——Bill,你为什么不能爱我。
是你弟弟提出要和我在一起。
——Bill,你为什么不能爱我。
就算我不是东西,你弟弟不还是喜欢我吗!
——Bill,你为什么不能爱我。
项允杰此时无法抑制地想起弟弟的梦呓,虽然模糊不明,但还是让他听出来了。
如同一拳打在棉花上,无处使力。
项允杰松开Bill的领子,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倒在沙发上。
允超,你怎么会看上这种男人?
这种自私无耻,没有担当的男人,为什么让你念念不忘?
Bill看着项允杰突然放开他,倒在沙发上,失神不语。他揉揉自己被揍的脸,发现肿了,嘴角还有刺痛,估计破相了。
牛郎就是靠脸吃饭的,破相了还怎么赚钱?!Bill火气也上来了,两个人之间的感情非要被哥哥插手,还给揍了一顿,他想发火,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。
“项总裁,算我求你,以后你们姓项的都不要再来纠缠我,我不玩感情的,只看钱。”
说了一番这么混账的话,项允杰反而没气了,他冷笑着问:“只看钱是吗?”
Bill不懂这个哥哥又想什么,话都说出口了,伸头是一刀,缩头也是一刀,应道:“对,你可以给我钱,立刻就离开你的宝贝弟弟。”
Bill认为可能是项允杰嫌弃他的身份,觉得他不干净,想要他与项允超脱离干系,最好永远不见。
“呵呵,我给你钱。”
不过你这辈子都别想离开我弟弟,我要你待在我弟弟身边,补偿他对你的感情,偿还你所有亏欠他的,除非他厌倦你,否则你休想离开。


当Bill被项允杰捆到机场送上飞机的时候,他才明白自己挖了什么坑。
同样,坐在椅子上的项允超也很惊讶,两个人大眼瞪小眼。Bill被空乘人员提醒飞机就要起飞,该就坐了,他才不情愿地挪到项允超旁边的位置。
“你坐这干什么!滚开!”
“哼,谁想坐在你旁边,但这就是我的位置。”
“你放屁!这怎么是你的位置了!这明明、明明……”
项允超看Bill掏出机票拿到他面前,上面的打印的位置也的确是自己旁边的。
这怎么回事!
项允超不敢置信,拿出手机给哥哥拨电话。
三天前——
项允超的烧好不容易退了,整个人看起来就是大病初愈一样的苍白。不过精神很好,就是不愿说话,没了糖分一样。
项允杰看在眼里很不是滋味,他把弟弟带到阳台上,看着远处的小青山,不远处的草圃,近处的花园喷泉,楼下的梧桐树。都是水莹莹的,带着冬日里的雾水,干净朦胧,吸一口气是冷甜冷甜的,像小时候吃的冰棍。
“允超,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最喜欢下雪天,你说下雪天最安静,可以放肆地做很多事情。”
“当然记得,哥,我还说我想待在永远是冰天雪地的地方呢。”
“那……哥哥想让你做一件事。”
“什么事?”
“去瑞士,现在的瑞士,时节正好,应该是你想象中冰天雪地的样子了吧?”
“哥,你没在开玩笑吧,我打算明天就去公司的,在家这几天肯定堆了不少文件……”
“不,你现在应该去瑞士,去喜欢的地方,去好玩的地方,去美丽的地方,休息一阵,而不是去公司面对高强度的工作。”
“哥,你是打算让我去度假吗?”项允超撑着黑色的镂花铁栏,金属被冬季的风侵蚀的冰凉,他向外面探出身子。
像是采了一朵花园里的白茶花,他转向哥哥,给了项允杰一个氤氲的带有白茶花香气的淡淡的笑。
“是啊,想让你去度假,你最近太累了。”
哥哥没有明说,项允超也知道他说的是在车库里发生的事。
“好,我去瑞士。”
项允杰高兴地拍拍弟弟的肩膀,把一切事情都揽下来,让项允超只用把自己准备好,直接上飞机就可以了。
项允超回房的时候听到哥哥说了一句“我会派一个人跟你去,照顾你。”
当时的他并没有多想,但是现在——
项允超看着眼前的人,觉得自己的哥哥好像下了一个圈套。
Bill不愿直视项允超审视的目光,小声道:“虽然我不愿承认,但是我就是你哥哥抓来照顾你的。”
这下连电话都不想打了,这看起来确实像是他那不愿意让他受苦的哥哥干的事。
“我哥给了你多少钱?”
“还挺多,这个数!”Bill伸出五个手指头。
管他五万还是五十万,项允超都不想理会了。
哥哥一定是知道发生了什么事。
项允超脸有些发烫,他想起他醒来的时候身上干爽的睡衣。
“你哥对你很好嘛,这么肯花钱。”
“比起你这个也是当哥哥的人来说当然好的多。”项允超白他一眼,放平椅子躺下不再看他,看着窗外雾蒙蒙的天。
被噎了一句的Bill更加郁闷了。
现在的小老板都不给他好脸色,跟以前天差地别。
自作孽。
Bill瘪着嘴,也躺下来。
他看着项允超因扭头脖子上紧绷的皮肤,下巴处薄薄的皮肉褶皱,鲜嫩,美丽。
他想,即使自己不爱项允超,但他还是想拥有项允超,他希望这个鲜嫩美丽的男人是他的。
即使自己不爱这个男人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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