Cherry IN Blossom

BGM：天梯

 

※假如广州行走完他直接坐了两个小时的车去HK ※

 

 

“你真的决定要去吗？”

“是啊，你不要跟我去了。你走吧，我明天下午就回去了。”李易峰从助理手中接过小行李箱，戴上墨镜，遮住有些困乏无神的双眼。

“真是不懂你，干嘛这么匆匆忙忙跑过去，歇一歇多好。”助理把买好的车票交到他手中，“喏，到红磡车站，有两个小时，你最好在车上补一觉，不然黑眼圈能吓跑人。”

“知道了知道了，唔该晒。”李易峰点点头，几缕头发随着他摆动，搔着他的眉间。

“……少跟我拽粤语，只有这一次，我替你兜着，下不为例。”

车停下来，李易峰拉开车门跳下车，提着自己的小箱子，一点也不累，活力满满。没有刚才收了工半死不活的样子。

“你到底去干什么啊？”

李易峰已经走远几步，听见助理的问话，把额前的刘海捋起来戴上帽子，头也不回道：

“去划水！”

助理听见这句回答，在炎炎夏日里，突然羡慕起他来。

他的背影坚决，步履轻松，提着一个简单的旅行箱，像一只回归群星深处的星椋鸟。

 

 

李易峰上了车，把行李放好，坐在了靠窗的座位上，后来他身边的人来了，李易峰戴着墨镜看了他一眼，闭上眼睛靠着玻璃继续补觉。

火红的车漆热烈奔放，映照着他欢欣喜悦的心情，这辆车带着风驶进他短暂的梦里。

威廉在旅程的另一端等着他。

这就是最短暂最美妙的梦，而这个梦是真实的。李易峰无需惴惴不安，他的身体在补眠，他的思维却撑着杆子跳跃。

他赴一场邀约。一次约会。

一个，迟来了半年的约会。

去年九月，他被经纪团队的事情搞得焦头烂额，他逃也似的跑了出来。没人拦他，没有经纪人没有助理，他的新团队正在接洽。就是这个紧要关头，他不顾一切的跑了出来，什么都没拿，两手空空，说走就走。他去了那个风景极美的海滨城市，一个人顶着秋日里的太阳在沙滩上散步。他提着自己的鞋子，光脚踩在细软的沙子上，指甲盖大小的螃蟹在他脚边撞来撞去，没头没脑的可爱。

李易峰捏起一个小活物，看它在手掌里直走横行，陈伟霆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他身边，把那只西瓜籽儿大小的螃蟹扔进海水里。

不断涌上来的海水拍打着陈伟霆的西装裤脚，浸湿了他黑亮的皮鞋。李易峰早早挽起了自己的裤脚，他穿着灰色的棉质休闲裤，神情就像从沉闷教室里逃出来的高三学生。

咸咸海风吹不乱陈伟霆打了发胶的头发，李易峰把眼前纷飞的头发别到耳后。陈伟霆自然而然的拿过他手中的鞋子，无需李易峰说，陈伟霆就知道该怎么做，他上前一步，李易峰便紧紧抱住他，两只手在陈伟霆背后交握。

“陈一条，你拍完了？没有人跟着？”

“当然拍完了。没人跟着，我让那些女孩子们又回去了。”

“怎么做到的？”

“就说我还有戏没拍完，去车里拿点东西就回去。”

“真是个骗子。”

“……你最没资格这样说。”

“大伦呢？”

“扔在了半路。”

李易峰抱着，心情好了些，松开他。两个人沿着沙滩走向东南一隅，那里有礁石。陈伟霆还穿着剧里的西服，脸上的妆也没卸，半张侧脸干净明朗，李易峰怎么看都看不够。他牵着李易峰的手，暖呼呼的握着，李易峰的手心出了汗，被海风一吹就冰冰凉凉且黏黏腻腻，李易峰却不想抽回手。

这就是恋爱啊，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有冷有热，但所幸大部分时间能保持恒温。

“这身衣服湿了你明天怎么拍戏？”

“明天就拍别的戏了，傻瓜。”

按李易峰的性子，总是要回嘴的，可此刻他身心俱疲，心里想着：这次不跟你争，看在你帮我提着鞋子的份上。

香港的海跟烟台的海是不同的。哪里不同，李易峰也说不上来，李易峰倒是一直惦念着一件事，他转头对陈伟霆道：

“什么时候再去划水？”

陈伟霆没有思索很久，“明年夏天，每年夏天，都跟你去划水。”

他的眼睛温柔亲切的落在李易峰的眼睛上，述说着内心的情感；他们的眼神瞬间结合了，仿佛新婚的爱人。记得有一次拍戏的时候，草地上湿漉漉的，李易峰急匆匆的朝他走来，薄薄的布鞋上沾满了露珠，他看着陈伟霆，好像一页摊开了的书，任他品读自己的心思。

就是那个时候，这段朦胧的感情抽了芽。

李易峰问他：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？就那一个瞬间？

不，无数个瞬间。你走向我的瞬间，你眼神忽明忽灭的瞬间，同我对戏的瞬间……

它们就像是黑色心脏里一小袋闪闪发光的钻石。不要在意我做的那些东西是否是真的。

飞溅的白色浪花将灯光击碎，抛上星光熠熠的夜空。光影下李易峰的脸苍白黯淡，却无烦恼的痕迹了，甚至超然平静。

李易峰回去后放开了手做自己想做的。一场逃离比一次面对有用多了，或者说，逃离就是变相的面对，他想。

 

 

陈伟霆在车站接到了李易峰，像提过他的鞋子一样提过了他手上的行李箱。

“我妈妈在等你，回家吃饭吧。”

“伯母还好吗？这么久没见了，我很想她。”

“她很好，也很想你，比想我这个亲生儿子还要想你。她一直念着你什么时候再来，她说她新学了一些菜式，还要煲汤给你喝。”

李易峰笑的鼻子皱起来，眼角有可爱的细纹。这不是岁月留痕，这是真心的馈赠。

“我想去太平山顶。”

“冇问题，吃完饭就去。”

香港也没有多大，陈妈妈刚把最后一道菜端上桌儿子就领着人回来了。

“伯母，好久不见，好想你。”李易峰抱着陈妈妈，乖巧的样子就像儿子中学时期带回家的好学生。

陈妈妈抱着李易峰，拍着他比上次来厚实的后背，“乖仔，好耐冇见。”

她从炖了两个小时的砂锅里舀了一碗筒骨汤给李易峰，“饮啖汤先，唔会肥嘎。”

“好喝吗？”陈伟霆问。

“好喝，伯母的手艺一直都很好。”李易峰拿着勺子小小嘬了一口。

“那给我尝尝。”说着，凑过脸来要跟李易峰抢一口。

李易峰吓得抱着碗躲到桌子的另一边去了。

饭桌上陈妈妈一直给李易峰夹菜，很亲热，像很久未回家一样。

“亚峰，同上次来啲时候比起身大只咗唔少啵，阿b瘦咗咁多真係无阴功。”

李易峰夹了一块扣肉，放到陈伟霆碗里。

“可能他的肉都跑到我身上了。你，多吃点，补回来。”

吃到一半的时候，李易峰在桌子底下踢陈伟霆的小腿，他夹的一块青瓜掉到了桌子上。李易峰给他使眼色，绷紧嘴角憋笑。

“阿妈……”

“咩事要讲？”

“吃完饭我想带阿峰去太平山顶，上次说好的。”

“唔得唔得，唔准去人多啲地方，费事惹到mers。”

“不会的，我开车带阿峰去人少的地方。”

“唔得，下次先啦，你同阿峰起屋企打机啦。”

陈伟霆看了李易峰一眼，后者也很失望，只好低头默默扒饭吃菜。

李易峰本想留下来替陈妈妈洗碗，陈妈妈却不允许他呆在厨房，把他赶去了陈伟霆房间，“我来洗啦，你同阿b去打机啦。”

李易峰沮丧的心情只维持到了半夜。陈伟霆给他发了微信：出来吧，我妈妈应该睡了。

李易峰回：要干嘛？

陈伟霆：带你去太平山顶咯。

李易峰骨碌从床上坐起来，利索的换了衣服，轻轻打开门跟陈伟霆下了楼到客厅。

“不跟伯母说一声吗？万一她上厕所发现我们不见了怎么办？”

“那就是私奔咯。”

“跟你说正经的！”

“放心啦，我妈肯定知道的，我是她的乖仔啊。”

李易峰嗤一声，笑骂：“没脸没皮。”然后跟着陈伟霆去了车库取车。

 

 

树的声响，月光打在紫苑叶上，碎成银色的小鱼，纷纷跳落。月光如水，照在他露在车窗外的一截手臂上，恍若肌肤。他张开五指，又合拢，感受风从指缝中溜走，向着夜色打招呼。

李易峰像个孩子一样雀跃，在副驾驶上扭来扭去。

“太平山顶，我来啦！”

“喂喂，把手放下来，挡着我看车镜了。”

陈伟霆打方向盘，拐进了人更少的一个路口。陈伟霆把四个车窗全都打开了，风呼呼的灌进来，有时候会把李易峰吹得眯起眼睛。

越往上走温度越低，李易峰穿了只穿了短袖，缩起肩膀。车沿着盘山公路而上，像攀一座天梯。陈伟霆想升起车窗，李易峰拦住他，“不用，我想看外面的景色。”

他趴在车窗上，下巴垫着手臂。赤裸的手臂上感觉到最先落下的雨滴。

“阿峰，下雨了，我升车窗啦。”

“好吧。”李易峰规规矩矩坐好，看着窗外愈发开阔的夜景。

雨滴打湿车窗，雨珠晕染了红黄紫绿的霓虹灯，一圈一圈，像石子投进水中的波纹。陈伟霆把车停在一处草坪上，他转了个头，让副驾驶朝外，李易峰贴着玻璃看着香港的不眠夜。

午夜，干净的下着雨的灰色天空，墨绿色的山体，从来不会熄灭的山下的灯。陈伟霆选了一个难以被人打扰的地方，况且这个时间点，山顶缆车早停了。仿佛整个太平山顶只有他们两个人，还下着小雨。

春晚第三次彩排结束后，李易峰开车去接陈伟霆，两个人去了私家菜菜馆吃饭。

陈伟霆太高兴了，不停地给李易峰夹菜，“阿峰，我真係好开心。”

“别忘了替我向刘天王要签名。”

“冇问题，合照都帮你要啦。”

“滚！合照我自己来要！”李易峰踢一脚陈伟霆。

他笑嘻嘻的，夹了一块鱼肉，细细去了刺，沾了沾盘子里的汁水，放进李易峰碗里。鱼肉很鲜美，沾了汤汁风味十足。

陈伟霆第一次弄，鱼肉不很雅观，李易峰倒给他面子，一口吃了下去。

后来，李易峰是他们圈子里最后一个知道陈伟霆上不了春晚的。

怎么会这样，问题到底出在哪儿。李易峰心烦意乱，比自己上不了还头痛。

他给陈伟霆打了电话，陈伟霆挂断。李易峰的火气一下就上来了，立刻要订机票回去。

不多会儿，陈伟霆给他发了一张照片，看样子是在维港拍的。李易峰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的香港。

“但愿此后都比烟花灿烂。”

陈伟霆讲这种话，不知道是在安慰李易峰还是在安慰自己。李易峰多想陪他看夜空中不存在的烟花。

想的太投入，回过神来的时候面前的玻璃上呵出了白雾，李易峰不肯擦去，食指作笔，写下“William”。爱人的名字抵着舌尖，李易峰不会轻易念出来，像沙漠里最受珍爱的水，捧在手心里、送进喉咙的蓝色液体。

“阿峰。”

“嗯？”李易峰转头，陈伟霆正好凑过来，擦过他的嘴唇。

“有些话，我想同你讲。”他握着李易峰放在腿上的手，“唔算行咗几多弯路，我系你身边，你就即管向前睇。”

李易峰只听懂了大概，迷迷糊糊的看着陈伟霆。

“我的意思是，多一岁，我就陪你走一岁，阿峰。”

陈伟霆戴着眼镜，镜片后是永恒的注视，跟周围短暂变换的景色形成鲜明对比。他的眼神一如唱诗班男孩的歌声，李易峰认为的最纯洁的声音，最干净的河水，大海中最透明的深度，李易峰无法走出他的眼神，好像他是他眼神中最后的形象。

“Ditto.”李易峰轻轻说。

陈伟霆捧着李易峰的脸，深情的吻着他。请山下不眠不休的灯光见证，请夜空里被云遮挡的月亮见证，请一路而来道旁的紫苑树见证。

凌晨两点，两人都不愿回去，四周一片黑暗，他们拥吻在一起。

 

 

回到家的时候李易峰已经很困了，陈伟霆牵着他上楼。他打开门，客厅里的灯亮着，餐桌上放了两碗姜汤。

“妈妈给我们煮了姜汤，驱寒的，看来她早就猜到我们会半夜跑出去。”陈伟霆端了一碗给李易峰，李易峰接过去，试试温度，觉得不烫，没用勺子，全喝了下去。

睡觉的时候李易峰发汗，蹬了被子，大概半夜在山顶受的凉全都除去了，陈伟霆才替他盖好被子开了空调。

第二日醒来的时候已日上三竿。陈妈妈留下做好的早餐出去买菜，李易峰跟陈伟霆面对面坐着，眼神来回之间不舍又缠绵。

“吃过午饭就回去了，你什么时候休完假？”

“过两天。”

“回北京？”

“直接去象山。”

“我会去上海。”

“好，我开车过去找你。”

“那我请你吃饭。”

“威廉……”

“嗯？”

“我只想要同你可终老。”

“我也是。”

陈妈妈中午做了酸菜鱼，看着自己的小儿子夹了块鱼肉挑出鱼刺放进李易峰碗里。他父亲也会这样为自己挑鱼刺，父子俩在这方面如出一辙。

回北京的飞机上，李易峰想象，两个人没有开车，沿着那条盘山公路往上走，沿着那道旁的紫苑树荫。路两边是沉思的山石，星空影影绰绰。

像每一个奋不顾身跳进爱河里的人那样，李易峰意识到爱他胜过爱自己。

 

 

- 我只想要同你可终老。

- 多一岁，我就陪你走一岁。

++++++++++++++++++

如此浪漫的文名来自猪仔包，给猪仔包比心（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