/ 他说,当你发现自己终究要死,你会对爱人身上每个细胞都温柔起来。/ ● @樱桃绿子派
他们在一起两个月的时候恰巧遇上中秋,李贺趁着没什么通告,公司肯放假,就一个人偷偷买了机票来香港找阿霆。
两个月以前李贺到香港宣传自己的新电影,晚上住在酒店闲的无聊跑下楼逛夜市。天色昏暗,人潮汹涌,街上根本没人认出李贺。他逛着逛着就被浓妆艳抹的酒妞们拉进了街边敞着门的酒吧,灯红酒绿,声色犬马。
耳边全是听不明白也听不真切的港话,眼前也是一张张看不清男男女女放肆的脸,李贺没喝酒也觉得醉的不行。
也不知道谁推搡他一把,让他撞到身边的酒保,盘子里的酒悉数泼在一个中年男人身上。
坏了。李贺还没站稳心里就咯噔一下。
果不其然,中年男人拧着眉毛转身,脸上的怒气难挡,凶神恶煞。
李贺看见他肱二三四头肌都绷紧了,这是要打人的架势啊。
对不起,对不起!我不是故意的!
李贺张口来了一腔京味儿普通话,他一着急就忘了这是香港。在香港没多少人听得懂普通话。
搞咩啊?你内地嘎!带唔带眼啊?
男人狠狠地推他,李贺没明白他说什么,可至少听出来了他话里的蔑视意味。
根正面红新青年李贺有说不出的火气,他报以怒视。
下一秒男人凌厉的拳风就冲他而来,李贺吓得闭上眼,心里却想着,还是社会主义好。
他沒有被揍,感觉到旁边有个男人上前为他开口。
要开片就囒远滴,唔好整污糟我地头。
霆哥,系呢个内地仔整我成身酒嗺。
件衫污糟就去换, 唔好搅屎棍,记唔记得?
系系系,霆哥!
中年男人变了脸色,骂骂咧咧地走开,眼神却恶毒的盯着李贺。
李贺偷偷眯着眼,用眼角打量着阿霆。阿霆看他一眼,他就立马闭上眼,阿霆拽着他的胳膊往外走。
喂喂喂,放手啊啊啊!李贺挣着想掰开阿霆的手。啧,掰得开就是有鬼了。
阿霆把李贺拖出酒吧进了转角的一个小巷子,把李贺往前面一甩松开手,李贺踉跄几乎扑地。
你不是香港人。阿霆说话,普通话他会说,但还不标准,不过无所谓,他相信这个内地人能听懂。
是啊,我内地来的,有公事。李贺站在暗处,小巷里沒有什么灯光,他只能借着惨淡的月光看阿霆。
他看到阿霆微微皱眉的样子,看到阿霆用一边嘴角说话的样子,看到阿霆不苟言笑的样子,看到阿霆冷漠的面孔之下毫无恶意的样子。
刚刚是我不小心,我道歉了,他还要打人,真不讲道理。李贺站到月光下,站到阿霆面前。
不过刚才谢谢你,如果不是你我可能就被揍了,没办法,我是靠脸吃饭的。李贺耸耸肩,低下头踢脚边的石子。
叫我阿霆。
我叫李贺。
你住的酒店在哪儿?我送你回去。
就在附近,如家酒店你知道吧?不过我可以一个人回去,你不必送我啦。
哎呀走啦走啦,免得你半路遇上什么。阿霆坚持道。
李贺不说话,走在前面,走出了巷子,路上渐渐明亮,阿霆上来走在他身旁。
李贺发觉阿霆要比自己高那么一点点,就这么一点点让他有些伤自尊,他不露声色悄悄垫着脚走,一边若无其事跟阿霆说些什么,直到地上的影子明显拉的比阿霆的长。
白痴。
阿霆在心里想着。
谁知道第二天“ 内地艺人深夜企兰桂坊某酒吧内同人打交 ”攻占各大报纸娱乐头版头条,李贺觉得一个头两个大。照片模糊不清,偏偏却能看清他的脸,狗仔的拍摄技术好到不行,阿霆就在他前面依旧遮不住他的脸。
就在李贺不晓得怎么做几近抓狂的时候,经纪人进来给他一个电话。
李贺,是我,阿霆。
阿霆,你怎么……会知道,我,我……
那些消息我帮你摆平了,白痴。
……?……!我不是故意的,我只是……
我懂,我还有事,收线。
心情复杂的李贺不知道高兴还是气闷,他大叫一声抓着头发躺在床上,又拿起手机噼噼啪啪发了一条短信。
今晚我请你吃饭,在兰瑟,八点。
两分钟后,收到回信。嗯。
新电影宣传会完以后才六点,多亏阿霆出面摆平不实消息,李贺并沒有被无良港媒纠缠太久。他在回酒店的路上盘算着穿哪一套西装,坐在副驾驶位置上有点像大型多动症儿童。
“要不是有人暗中帮忙,你的新电影就要泡汤。”经纪人说。
“知道了,你看路。”李贺回道,“你听过阿霆吗?我昨晚听说了他。”
“霆哥啊,香港一半人都知道他,新堂主。”经纪人看着路况打方向盘,“怎么?想认识他?”
李贺脸色有些绿,心里却道,我早就认识他了。
经纪人怕李贺再惹什么幺蛾子坚持亲自送他去兰瑟再亲自接他回来。
李贺到那的时候看到阿霆已经选好位子坐下,是靠窗的,有夜空星辰,有港湾明月,李贺现在只觉得阿霆有权有势。
这种感觉很微妙,说不清,他面带僵硬的笑容走过去。阿霆看出他故作轻松,也不说什么,上来就给他倒红酒。
些许醉意朦胧,李贺不生酒力。絮絮叨叨说了阿霆一通,阿霆就只是笑,露出大白牙。李贺一瞬间的恍惚,觉得阿霆好像不是什么大哥,就是街头的陌生人现在成为了好友。
最后,阿霆开车送李贺回去。到了酒店楼下,李贺解开安全带却迟迟没有下车,阿霆感觉他好像要说什么。
我明早的飞机回北京,以后可能很忙,很少来香港……
阿霆,我们要保持联系,我会想你的。
李贺抬起头,在昏黄的车厢里,亮晶晶的眼睛,暧昧不明的空气。
阿霆愣了一下,他凑上去,吻住李贺的嘴角。
李贺觉得嘴角有些暖,眼前的阿霆又退回去,一只手抚着他的后颈,大拇指在要命地拨弄他的耳垂,然后一字一句,认认真真,诚诚恳恳。
跟我在一起吧。
李贺在混混沌沌之前想,这是一个肯定句还是在征求我的意见。在混混沌沌之后,他只记得阿霆放大无数倍的脸还有热切的吻。
这是街头的陌生人变情人,还是好友变恋人。李贺分不清了,但不需要分清。阿霆对着他的眼睛说,不忙的时候我会去内地找你。
李贺心里开心又酸涩,这是一个堂主能给的起最甜蜜的承诺了。
李贺过机场安检的时候接到阿霆电话,他听到阿霆说了一句,好好照顾自己。李贺说,你也是。接下来是一段小小的沉默,李贺并不觉得尴尬,他听着阿霆的呼吸声。
我就在你身后,阿霆说。
李贺急切的回头寻找,看到阿霆就站在他的正后方,隔着安检的人群,阿霆戴着墨镜,拿着手机。好像阿霆一直在背后看着他。
他看到阿霆把手机滑到嘴边,对着他,吻了一下又一下。隔的太远,暧昧的亲吻却通过手机传过来。李贺心漏了一拍,这是他任何电影里都没有碰到过的情节。
李贺想,这场恋爱,经纪人拦不住。
回到内地以后,他接到了不少阿霆的电话,却没有再见阿霆一次。阿霆很忙,李贺总是这样告诉自己,事实上阿霆也的确很忙,他买了一张张到北京的机票,又一次次的作废,却没想到两个月后的中秋节,李贺来了。
李贺来到香港找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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